在当下这个媒体时代,娱乐已经成为一种霸权。娱乐不仅是躯体的欲望,也是一种精神表演。娱乐是一种表面化的生活方式,与灵魂相隔,与梦想无关,更无法解决精神困境的种种问题。娱乐是乌合之众制造的文化假相。在物欲的
娱乐是一种资本行为。吃、喝、玩等等无不打着消费拜物教的痕迹。娱乐实质是在商业意识形态的控制下所制造的一场幻觉而已。各种明星轮番上阵,文化快餐一道接着一道,刺激着大众的感官,给予他们莫名的快感。密不透风的的娱乐氛围是媒体霸权的一种载体,它包围着人的身体,消解着人对意义的探求,麦当劳的诱惑和小资情调的蔓延是和日常生活融为一体的,无论是都市贵族,还是郊区贫民都卷入这场虚伪的游戏之中。欲望越膨胀,娱乐越疯狂。电视不但压迫着大众的视觉,而且也影响着大众的精神气质。行色匆匆的男男女女,居然会在同一个时间段观看着同样庸俗的电视节目。这种一致性是何等惊人。娱乐瓦解了大众的自我记忆。用娱乐的方式造梦是物质时代的乌托邦技巧。这种娱乐不是发自内心的,不是个人的真实选择,而是一种群体性想象。
博得大众一笑成为流行文化的共同追求。在这一目的的照耀下,艺术成了杂耍,文学成了调侃,无厘头大行其道,搞笑术直截了当。当下资源不够用,就戏说“皇阿玛”,或者演绎“红色经典”;本土的资源不够用了,就“哈韩”、“哈日”,靠仿效别人来尽情自娱。“快乐大阵营”、“欢乐总动员”、“开心词典”、“幸运6+1”之类的娱乐节目充斥电视频道,嘉宾奇形怪状,主持人哇哇乱叫。谁在不知疲倦地生产快乐?是媒体,是看不见的商业之手。但是,在媒体设计的“互动”格局中,大众成为在场者,在从“看”到“被看”的角色转换中,大众得到了虚幻的心理满足,娱乐由商业炒作无形中转化为大众的疯狂需求。作秀成为明星偶像招惹大众青睐的“杀手锏”。秀得越出格、越肉麻、越酸人,大众感觉越过瘾。明星还千方百计通过绯闻、私生活曝光之类的新闻事件,迎合大众的“偷窥”期待。大众需要笑料,没有笑料就无法得到心理满足,大众情愿用金钱来购买笑料。这恰好给商业利润的攫取者带来机会,他们巴不得天天都是大众的狂欢节日。将娱乐日常化,其实是取消了真正的快乐。没有激情、没有高潮、没有精神的愉悦,在一次性的、短命的、快速的重复、模拟和批发中,审美理想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大众视域中的“快乐”是建立在放弃意义追问和现实思考的前提下的。这种快乐,没有理性的光芒,没有诗意的缠绵,而只是大众文化流水线上的一道工序而已。娱乐对人的驾驭和控制无孔不入。当你突发感慨,对人的境遇和命运感到悲哀的时候,电视依然在喧闹,广告女郎在搔首弄姿,歌星在唱“今天是个好日子”……娱乐改造了人们的语言和说话方式,港台腔、黄段子、伊妹儿、拇指传情等等,在东施效颦中降低着人们的智力。我们清楚,娱乐并不是优越闲致生活使然,而是一种隐喻。哈哈大笑的本质是对现实的逃避。之所以硬要做出“一点正经没有”的姿态,是因为正经起来,会惹麻烦,会自身难保。不问真理,不谈爱情,所以,只有娱乐。娱乐制造了一个有一个意味深长的符号环境,诸如春节晚会、张艺谋电影、冯小刚贺岁片、没完没了的肥皂剧、歌星歌迷互动的同一首歌栏目等等。每一场娱乐都有各自的理由,也都有各自的利润。娱乐特权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地实行着。尼尔・波兹曼称这种流行的娱乐场面为“伪语境”。他说:“伪语境的作用是为了让脱离生活、毫无关联的信息获得一种表面的用处。”“伪语境是丧失活力之后的文化的最后的避难所。”沉浸在“伪语境”之中,即便是堕落、迷茫,也不觉得。泛娱乐时代的危险性被人们大大地忽略了,他们忘记了这样的问题:“我为何而笑?”“为什么笑声代替了思考?”
(《娱乐至死》,〔美〕尼尔・波兹曼著,章艳译,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5月版,19.00元)